昂

【伉俪】JJ Projec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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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请大家继续关注JYP的赌注JJ Project。”

*

会解散吗？

我不要。

*

朴珍荣听说他的人生只剩下一天了。

瞎扯什么呢，朴珍荣笑了笑，关灯拉窗帘。
凌晨四点完成一天的任务，换衣服回家，进门就已经是六点半了。
早餐车从小区一楼车库改造的房间里推出来，清晨第一份包着鲜肉的馄饨在滚水里翻滚，夹着公文包从楼道里冲出来的小白领，背着书包兀自扎马尾的女孩，自行车歪歪扭扭吓到了街边的猫，麻雀们呼啦啦地从一个树杈飞到另一个树杈。

头昏脑胀，还是得睡一觉才好。朴珍荣闭着眼睛，没力气地扣上睡衣最后一个纽扣。

“喂，快起来，你生命只有一天了辣，二十四小时诶二十四小时。”

什么东西在被子上跳来跳去，朴珍荣揉揉眼睛和困意拉扯。

“哇皮卡丘——”

“才不是。”

*

“那到底是什么啊你。”

朴珍荣坐在床上研究那个看起来像是皮卡丘十倍小的生命体，几乎盯成斗鸡眼，鸟窝一样的头发翘起来表示很不满，毕竟它们十分钟都还没睡到。

“那个不重要，但是你最后二十四小时生命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四十分钟辣——你怎么还不着急啊，我是来帮你完成最后心愿的。”

小生命体上蹿下跳，一刻不得安分。

“你要是不信的话——你看你看，我的颜色变淡了——就是这样的，等你过完最后这一天，我就会变成透明色辣，那样你就找不到我了你知不知道，所以趁我还有颜色的时候，我们得赶紧找到你想做的最后一件事。”

*

朴珍荣开始焦虑了，原来人真的会有走马灯喔。
一旦接受了自己大概会在夜晚消失的设定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平静。
然后呢，然后就是一阵一阵的兵荒马乱。

好多事还没做呢，牵不起个头，也就只能堆在记忆里傻兮兮地排队。

急死了，怎么身边一个人也没有，孤军奋战。

因为这是朴珍荣离开聚光灯的第五年。

*

“就走到这里吧，很开心大家在一起的日子，但是就在这里结束吧。”

他曾经是这么信誓旦旦的谢幕过，和兄弟们一一拥抱，安慰哭到打嗝的忙内和他终于沉默下来的Puppy Wang。

大哥扭过头去，喉头不停吞咽，眼睛眨巴眨巴，瞳孔晃动着不知道该停在哪里。
朴珍荣仗着自己无官一身轻，戳戳年长的那位的脸颊。

“马克呀，要哭啦？”

叫马克的男孩耳朵都气红了，发着抖地拿他一把破锣嗓子大吼我没有。

“龙仔要加油，哥会一直关注你的。”

“coco啊过来爸爸抱。”崔荣宰没搭理他，捉住想往朴珍荣怀里钻的狗。

“是个坏叔叔呢，狠心地抛下我们走了......”

声音越来越低，话还没说完就用他唱歌的声带哽咽起来，把脸埋进coco暖和的毛里。

“Bambam嘛——”

喔，话音未落又惹哭一个坚决不肯掉金豆的。

*

“在范哥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走了？”

“...嗯。”

“Junior——”

“没什么好内疚的，你也是，我也是，我们都尽力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朴珍荣推了一下他的眼镜框，遮一遮发酸的眼睛和鼻子。

“嗯。”

太讨厌了，他想，为什么韩语里再见和你好会是同一个词。

离别的时候，怎么说得出口呢。

*

“现在几点？”

“你神游了一会儿，所以现在已经七点辣。”

朴珍荣低头看看手表——啊，手表送去检修了，朴珍荣烦躁地挠挠头，拿起手机就跑。

“那小东西——快点，我们赶高铁回一趟镇海。”

“喂你，你把睡衣换掉辣。”

*

朴珍荣在座无虚席的动车上晃晃悠悠，把小东西藏进外套口袋里，摸出手机跟着列车一边起伏一边顽强地寻找联系人。

“喂？”

那边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，窸窸窣窣的声音肯定是在抬起手肘盖上额头，过会儿就该带着印出个红块的前额去化妆了。
他应该是刚刚被电话吵醒，大概也没看联系人，就这么随便接起来的。

“哥。”

“是我，珍荣。”

现在大概就会猛地瞪起眼睛，像是电影画面一样“咕咚”一下翻身坐起，眼皮上的两颗并排的痣该给个特写，可酷了。
接下来按他的习惯，就该无意识地重复一句——

“珍荣啊？”

他命里这YoungJae那YoungJae的有好几个。
但是这么多年了，只有一个JinYoung。

“哥，是我。”

*

“哥，如果你突然听说自己只有大半天可活了，该怎么办？”

“哥，我能不能再上一次舞台。”

*

朴珍荣戴上耳麦的时候还有丁点恍惚，忽然就被林在范安排上了放送的特别来宾，蒙在鼓里的剩下那五个估计等下看见他会直接动手吧。
动脚都不过分，朴珍荣迟到了五年的一股酸涩心情突然发了酵，闷在透明薄膜里，几乎是一场浩劫。
他深呼吸了几次，学着曾经队友的方法，把手放在脸前，慢慢闭眼，五指合拢，向远处拉开，再睁开眼睛。

林在范站在他的前面补妆，跟着造型师的手势默契的闭眼扫眼影——向上看画下眼线——向下看画上眼线——张嘴涂带色唇膏——用纸巾抿掉一层过犹不及的红，再铺上定妆粉。

“哥——”
朴珍荣在化妆结束后轻轻唤回林在范的精神。

“珍荣，没问题的，你记得吧，以前你从来不紧张的。”

朴珍荣深深的低下头去，抓着西装外套的手指紧了又松。

“不是，我以前不紧张是因为你在......”

“我今天也在啊。”

林在范转过头去，一张精致的妆容跟五年前一模一样。

“我一直都在，你担心什么。”

就是因为你一直都在，朴珍荣没有再习惯性避开他的目光，而是终于直视过去。

就是因为你一直在，所以才想要逃跑。

*

喜欢是什么感觉，和对所有人都不一样吗？

林在范也不是哪里都好，但就还是，很好。

因为陪伴过漫长的岁月吧，朴珍荣想，所以才会不一样。

十七岁就进公司做练习生，恋爱都还没好好谈过呢，哪里分得清什么感情。

“Come on now let it bounce”

“Now let it go”

不过就是每次结尾，都忍不住撇开本该纠缠在一起的视线而已。

没什么的，没什么的。

梦想和爱情，总要有一个无疾而终。

暗恋和梦想，却该一个人付出双倍的代价，多不公平。

朴珍荣认。

只有他知道，艺术天生印刻在林在范的生命里。
电影，音乐，舞蹈，狂放热烈的喝彩对林在范有多重要。

只有他知道。

*

朴珍荣果然被打了，王嘉尔很酷的摔了鸭舌帽在他身上，忙内扑腾着手轻飘飘地揍他，不舍得用力，其他人背过身去颤动着肩头，朴珍荣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——连弧度都是老样子，没忘。

看，我又惹哭他们了。

扭头向林在范邀功，一头扎进他狭长的，漆黑漆黑的眼瞳里，朴珍荣险些就落下泪来。

“呀，哭什么啊，一个两个都快三十代的人了——”

“那你哭什么。”

他看见林在范的眼睛里这么说。

*

“JB啊，Junior，你们等一下上台以后随便喊点什么都行，前奏太空白了现在，知道吧？不是让你们做得帅气，要有趣，有玩的感觉。”

PD指导过后就出去了，化妆室里嗖嗖吹出空调冷气，朴珍荣碰碰林在范冰凉的手臂。

“JB哥，你紧张吗？”

“你很紧张吗？”

林在范反问他。

“那你握着我的手，待会上去后你跟着我一起大声吼Bounce，吼出来就没事了，真的，相信哥。”

*

“时隔五年以后重聚的珍荣和成员们，真的非常感动，特别是有谦xi，哈哈，哭得不成样子了呢，那么接下来我们一起来欣赏他们精彩的表演吧。”

“请放音乐吧。”

朴珍荣看向林在范。

*

“准备好了吗？"

“Bounce？”

“Bounce。”

*

是Forever Young啦。

朴珍荣哽咽到一个词一个音节都唱不出来。

*

“我还剩几个小时啊小精灵？”

“现在快十点了，只有两个多小时了辣，我都半透明了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？！我跟着你东奔西跑了一天，要飞不动辣。”

“好吧，那我要说了，我的愿望是——”

*

--林在范，我喜欢你。

--你要记得我啊，你要记得。

--还是忘掉吧，我会想你的，但你就别记得了。

*

“算了啦，你也累了，托你的福今天过得很好，我......没什么遗憾啊。”

*

“喂朴珍荣——”

朴珍荣从泪眼模糊的世界里看见了林在范的脸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，像是电影一样戏剧化。

“你那个小精灵同声传译给我了，你要说的话。”

“喂，谁让你替我瞎操心了？”

“这辈子走到哪步算哪步，我又没想要善终，谁让你替我做选择了？”

“一声不吭就走了五年，回来就突然说是最后一天，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？”

“你让我，我怎么办啊。”

*

“在范哥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几点了？”

“...十一点五十六。”

“JJP这算是解散吗？算是解散了吧，你——”

“解散个屁，我才不要。”

“就这样吧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“......”

*

“五十九了。”

“我走了？”

“......”

“...我得走了。”

朴珍荣轻声说，言语干涩极了。

*

“好了辣，不玩你们了，我开玩笑的辣。”

“哪有什么最后一天嘛，我们丘比特才不是皮卡丘。”

“这么难的一天都过去了，一辈子还怕什么辣。”

“好好在一起辣，JJP Forever。”

--END

#JJP五周年